“序兒。”淩夫人凝眉。

“夫人，小姐，我們該去老太太那了。”門外的丫鬟走進來，對著兩人提醒。

淩老太太的壽宴馬上要開始。

“小男子漢是不哭的，沒有大壞蛋欺負姐姐，現在，我們去給祖母賀壽好嗎？”淩妤蹲下來安慰，與他對視。

淩序也是很軟的脾氣，和她一樣隨了淩夫人，可，他是相府的嫡子，這樣的性子他以後肯定吃虧。

“好。”淩序伸手擦了擦他的眼淚，固執又認真，“序兒是男子漢，要保護姐姐，不會讓大壞蛋，欺負，罵姐姐。”

淩妤站起來，牽著他的手往外走。

淩夫人看著兩人的身影，跟了上去，眼底不斷在沈思。

北院。

淩老太太穿著一件繡的繁瑣花紋的暗黃色的羅衫，滿頭白發被簪起，布滿皺紋的臉上帶著笑意，時不時點點頭。

“祝祖母福壽綿長活百歲，身體康健行如風，這是孫兒的一點小心意。”一名身穿藍色錦袍男子拱手彎腰，對著淩老太太出口。

“好好好，州兒有心了。”淩老太太點著頭。

緊接著，張姨娘又看了看小兒子，對方也上去，淩老太太的笑意更深。

張姨娘見此，眼底露出驕傲。

她的兩個兒子也很爭氣，若是金榜題名，那麽她的好日子就來了。

“祖母。”

一道細細稚嫩的聲音傳來。

“誒。”

淩老太太聞聲就已經應，還站起身來，含著笑道，“是序兒來了。”

“祖母要長命百歲。”淩序沖到她身邊，一臉認真。

他很矮也很小，淩老太太看著他，眼眶有點濕，“好，祖母要等序兒長大，考取功名，娶媳婦，這樣才能安心閉眼。”

她不喜淩妤和淩夫人，但對與淩序這個嫡子，那是有特殊的情感。

庶子終究是庶子，嫡庶有別。

這一點她還是分得清。

“嗯！”淩序也跟著重重點頭，“等序兒長大！”

淩老太太將他往裏頭簽，看到了走進來的淩妤，作勢要行禮，“老身見過……”

淩妤沒有阻止。

淩老太太渾濁的眼瞇了瞇，繼續開口，“見過顯王妃。”

“祖母不必多禮。”淩妤此時才上前扶起她，揚起一抹笑，寒暄道，“祖母近來身體可好？偏頭疼的毛病可有再犯？”

“無礙。”淩老太太搖頭。

“老太太的頭疼毛病近些時日有些嚴重了，腿腳也不方便，多半是天氣變了的緣故。”張姨娘在一邊出聲。

淩妤挑眉，側身望過去。

“老太太也擔心小妤，這段時日也睡不好。”張姨娘站在一邊，繼續開口說。

得了，這個話題又引到淩妤身上。

在場的人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。

顯王爺得有多不看重才做出這個行為？

這王妃當得別提多憋屈。

“妤兒現在已經是顯王妃，張姨娘還是要註意規矩。”素日裏格外安靜的淩夫人此時語氣淡淡來了一句。

張姨娘臉色僵了僵。

從某一方面來說，楊若已經被她“欺壓”十幾年，很多習慣和潛意識都已經改了不少，一時就形成習慣。

“是賤妾的不是 。” 張姨娘連忙認錯，低眉順眼的，難得這麽服軟。

淩妤側頭撇向她，沒說話。

氣氛凝固，尷尬和嚴肅都在蔓延。

“妤丫頭。”淩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，往上位坐，其實也是想她息事寧人。

若說這顯王妃受寵還好，關鍵只是空有其名。

“張姨娘嚴重了。”淩妤嘴角露出一抹弧度，不輕不重說了一句。

聞言，張姨娘才敢起身，暗自松了一口氣，她太大意，今天還有其餘人，若是傳出什麽謠言，對她很不利。

還未等她細細反省，淩妤半開玩笑道，“以前只覺得張姨娘性子爽朗一些，規矩對她難免束縛，現如今覺得姨娘還是改改為好，畢竟，規矩就是規矩，擺在那，自家人不計較，在別處惹了禍端，可就麻煩了。”

說白了，沒大沒小。

一個姨娘還真當自己正妻了。

淩老太太臉色也是一沈，一方面覺得張姨娘是她侄女，說她自己也跟著丟臉，一方面又覺得有理，正妻妾室不在一個層面，張姨娘近些年太沒規矩了。

“賤妾知錯。”張姨娘一下跪下，態度十分誠懇，“因為是姑姑大壽，難免高興了一些，忘了規矩。”

能不認錯嗎？

若是淩妤讓她把掌家權交出來，那可是要了她的半條命。

對於她這種小戶人家來說，掌家可是油水很足又有足夠權利的活。

“姨娘嚴重了，在祖母的大壽上呢，趕緊起來，日後多多註意就好。”淩妤是打了一巴掌又給一顆甜棗。

“謝王妃。”張姨娘起身後神色還是忐忑，站在一邊沒再出風頭 。

就連淩老太太都沒拿季洋的事情做文章。

王妃就是王妃 。

就是嫁入皇家，身份擺在那裏。

“老太太，陳王和胥王來了。”小廝跑進來，喘著氣出口。

“快，叫上相爺，趕緊去迎接。”淩老太太起身，吩咐著，眉頭微微起來，以往胥王也只是送來賀禮，要不然就晚些來走個過場，今年算是大大給了面子。

反觀……

她看向身側的淩妤，有些嘆氣。

淩妤是相府的嫡女，天資又不差，可，嫁入顯王妃卻不得看重，不能為相府提供利益，著實是浪費。

門口。

兩輛華麗的馬車停下。

簾子拉開，身穿月白色廣袖長袍的季耀彎腰下車。

“老身見過陳王爺。”

“胥王爺。”

眾人行禮。

“免禮。”季耀擺擺手，“本王今日是來給老夫人祝賀，不用那麽規矩。”

他說著，餘光撇向站在身後的那麽身影，狹長的眸子多了幾分微光，女子站得筆直，一縷陽光照射在她臉上，顯得嬌嫩的肌膚愈發雪白，眸色清澈，透露著一絲絲柔軟細膩。

如他多次夢中一樣。

堅韌不拔又嬌軟溫柔。

“二皇兄，你的馬車也太快了些。”穿著黑色錦衣的男子下車，朝季耀出言。

“見過陳王爺。”

一行人又行禮，這是先皇最小一子，八皇子季興，生母是一個宮女，難產去世。

“走吧。”季耀沒多回話，率先往裏頭走。

路過淩妤，他放慢了腳步，撞上對方的視線的時候，她點了點頭，“胥王爺。”

他淡淡回應，繼續往前。

往前走遠好幾步，好似還能聞到對方身上的白檀香氣，和她這個人一樣，清淡恬靜，似有似無，好聞得很，讓人身心舒爽，降了不少燥火。

“顯王又沒來？”季興走到季耀身邊，搖搖頭，“淩妤也不知道倒了多少輩子的黴，生得又漂亮，要是嫁給我，可不用這麽委屈。”

“這輩子啊，是看到頭了。”

季耀撇了他一眼，輕聲道，“不要在背後議論是非，小心隔墻有耳。”

“知道啦，二皇兄。”季興跟在他身後，一張嘴沒忍多久，又開口，“六皇兄為啥不起心思？淩妤看著也是個尤物，他不會有問題吧？”

皇子間也分派，季洋與皇帝一夥，是他們的暗地裏的對立面。

“你的嘴。”季耀停下來，指了指他。

季興快速閉嘴，眼底還是有些幸災樂禍。

季耀雖面無表情，但心底還是掀起波瀾。

被看得太久，季興得瑟的神情也收了起來，嚴肅了幾分，動了動，卻發現季耀在出神，壓根不是看他。

“二皇兄？”

“嗯。”季耀收回視線。

兩人剛要往前走，假山後傳來聲音。

“姨娘。”

“說。”

“王爺雖與小姐同房，但據奴婢所知，並未圓房，而且，王爺好像對男女之事並不熱衷，所以奴婢……”

“確定？”

“奴婢確定。”

“你可有聽說王爺會前來？”

“奴婢並未聽說。”

“看來，淩妤是翻不了身了，我交代你的事還記住嗎？”

“奴婢曉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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